海外(wai)夏令營、校園考察、文化體驗(yan)……近年來,隨(sui)著國(guo)家(jia)利好政(zheng)策的不斷出臺,研學旅行迎(ying)來(lai)了(le)春(chun)天。作為學校教育與校外(wai)教育銜(xian)接的創新(xin)形式,研(yan)學旅(lv)行(xing)在促進學生(sheng)健康成長和(he)全面發展等方(fang)面無(wu)疑具有積極作用。然(ran)而,炙(zhi)手可(ke)熱的研學旅(lv)行市場背后,貼(tie)標簽、賣(mai)噱頭、“只游不(bu)學”亂象(xiang)仍(reng)然突出。市場亂象(xiang)存在(zai)內(nei)在(zai)原(yuan)因在(zai)哪里(li),如何使研學旅行真正回歸“實(shi)踐育人(ren)”的初衷(zhong)?
◇暑期未到,研學旅行的通知、廣告已鋪天蓋地,考驗著家長的定力、智力和財力
◇一份來自攜程網的《2019游學報告》顯示,目前游學市場規模為300億元,每年有200萬人參加研學游學
時進6月,蚌埠還未(wei)真(zhen)正進入(ru)酷暑,但隨著(zhu)2019年暑期進入(ru)倒計(ji)時,研(yan)學旅行市場(chang)早已(yi)熱(re)浪逼人。班級QQ群、家長微(wei)(wei)信朋友(you)圈、校外培(pei)訓機構微(wei)(wei)信公眾(zhong)號(hao),一條(tiao)條(tiao)關于暑(shu)期(qi)研(yan)(yan)學(xue)旅行的(de)(de)通(tong)知、廣告已經(jing)在考驗(yan)著家長的(de)(de)定力(li)(li)、智(zhi)力(li)(li)和(he)財力(li)(li)。領導力(li)(li)——英國名(ming)校游(you)、華(hua)羅庚金(jin)杯研(yan)(yan)學(xue)夏令營、西安大唐文化體驗(yan)游(you)、齊魯儒家文化研(yan)(yan)學(xue)行、無錫(xi)太湖研(yan)(yan)學(xue)游(you)、古絲綢(chou)之路研(yan)(yan)學(xue)游(you)。伴隨令人眼花繚亂的(de)(de)研(yan)(yan)學(xue)旅行項(xiang)目的(de)(de),是令家長怦然心動的廣告(gao)語。
在(zai)一個名為“領導力——英國名校研(yan)學游”的(de)項目中,記者看(kan)到游學的目的是培養“具有(you)國際視野的未來領袖”,游(you)學名(ming)校有牛津大學、劍橋大學。可(ke)以與外教、名(ming)師(shi)近距離接觸,培養(yang)未來領袖的氣質和胸懷,還可以與外國學(xue)生交(jiao)朋友。而在華羅庚金杯研(yan)學(xue)夏令(ling)營的(de)招募(mu)廣告中,則菜單式列(lie)出了研學的(de)目的(de)地,有吉(ji)林(lin)長春營(ying)、山(shan)西(xi)太原營(ying)、安(an)徽(hui)黃山(shan)營(ying)、廣東深圳(zhen)營(ying)。在一家機構(gou)主推的黃山(shan)營(ying)活動安(an)排(pai)表中(zhong),記者(zhe)看到,研(yan)學活動自(zi)報(bao)到至(zhi)離開共5天時間,第(di)一(yi)天報到,講解安全知識和研學規(gui)范,第五天(tian)是總結和返程,而中間(jian)的三天(tian)時間(jian),則(ze)安(an)排了一系列徽州(zhou)文化旅(lv)游活動,其中穿(chuan)插了半天的有關(guan)數(shu)學(xue)的專家講座(zuo)。
“‘華(hua)羅庚金杯’的(de)名氣很(hen)大,但(dan)一看價格,我就放棄了給孩子報(bao)的念頭。”今年(nian)孩子正上小學(xue)四年(nian)級的家長范(fan)昊告訴(su)記者,他家(jia)孩子數學成績很(hen)好,參加(jia)一(yi)下研學,可以進(jin)一步激發(fa)孩子學(xue)習(xi)數(shu)學(xue)的興(xing)趣,同(tong)時也(ye)可以結交一些來自全國各地的(de)喜愛(ai)數學的(de)朋友,但費用(yong)實在高(gao)得“離譜”。說著(zhu),范昊將營員“募集令”推(tui)送到我的微信(xin)上(shang),記者打開(kai)一看,也(ye)著實一驚(jing):3500元!開營(ying)和離營(ying)占兩天時(shi)間,中間三天時(shi)間安(an)排的絕大部(bu)分(fen)都是游玩項目,“一天要花(hua)去(qu)1000多元,實在太(tai)貴(gui)了!”
在范昊(hao)看(kan)來貴得離譜的(de)研(yan)學“華(hua)羅庚金杯研學(xue)夏令營(ying)”,但另一位(wei)家長卻(que)認為“不貴”:如果真正(zheng)能夠激發孩子(zi)學(xue)習(xi)數學(xue)的興(xing)趣,就為以(yi)后(hou)學(xue)習數學(xue)注入(ru)了(le)無限動力(li),從長遠來看,這點(dian)錢也算不了什么,再說(shuo)參加研(yan)學夏令營也能結(jie)交朋友(you),磨練(lian)意志,再不濟就權(quan)當游山玩水(shui)了!
記者在家長群(qun)中調查得知,暑(shu)期給孩(hai)子安排研學(xue)旅(lv)行項目的并不在少數(shu)。跨越重洋到(dao)海(hai)外、境外游(you)學(xue),近的赴(fu)國內(nei)著名景區,即使經濟并不寬裕的家(jia)庭也要(yao)參加(jia)一個省內的短(duan)程研學項目。因為如今(jin)的家(jia)長都懂得“讀(du)萬(wan)卷書,行萬里(li)路”的(de)道理。
研學旅行行業(ye)正在“風口”之(zhi)上,其市場之大(da)給(gei)市場各方參(can)與者都提供了創(chuang)富(fu)商機。一份來自攜程網的《2019游(you)學報(bao)告》顯(xian)示(shi),目前游學市(shi)場(chang)規模為(wei)300億元,每(mei)年(nian)有200萬人參加研學游學。以(yi)2019年寒(han)假游學(xue)數據來看,同比去年(nian)增(zeng)長80%以上,出(chu)國游學(xue)人均(jun)花費2.1萬(wan)元,國內游學的人均花費也高達1400元。
◇研學旅行納入教育教學計劃,成為小學高年級直到高中學生的“必修課”
◇在無行業標準衡量的情況下,各家旅行社首先拼“人脈”,“人脈”資源豐富的旅行社就可以獲得更大的市場蛋糕
真正引(yin)燃研學旅行市(shi)場熱(re)情的(de),是國家和省(sheng)市教育部門出(chu)臺的(de)鼓勵研學旅行的(de)相關政(zheng)策,安徽(hui)廣播(bo)電視臺《研學安徽(hui)》欄目蚌(bang)埠辦事處主任王聚龍介紹,2016年11月教育部、國家發改委等(deng)11部(bu)門聯合出臺《關于推(tui)進中小(xiao)學(xue)生研學(xue)旅(lv)行的(de)意(yi)見》,《意見》要求各中小學(xue)要結合當(dang)地實際,把研學旅行納入學校(xiao)教(jiao)育教(jiao)學計(ji)劃,與綜(zong)合實踐(jian)活(huo)動課程統籌考(kao)慮,促進研(yan)學旅行和學校(xiao)課(ke)程有機融合(he)。2018年3月(yue)安徽(hui)省(sheng)教育廳等部門(men)出臺《關于推進(jin)中小學(xue)生研學(xue)旅行的(de)實施(shi)意(yi)見》,進一步強調,中小(xiao)學(xue)(xue)生研學(xue)(xue)旅行是由(you)教育部門(men)和學(xue)(xue)校有計(ji)劃(hua)地組織(zhi)安(an)排,通過集(ji)體旅(lv)行(xing)、集(ji)中(zhong)食宿方式(shi)開展的(de)研究性學習和旅(lv)行(xing)體驗(yan)相結合的(de)校外教育活動,是學校教育和(he)校外(wai)教育銜接的創新形式,是教(jiao)育教(jiao)學(xue)的重要內容(rong),是綜合實踐(jian)育人的有效途徑。同(tong)時對教(jiao)育主管(guan)部門和學(xue)校提出具體要求:“原則上(shang),研學(xue)旅行安排在小學(xue)四到六(liu)年級(ji)、初(chu)中一(yi)到二年級(ji)、高(gao)中一(yi)到二年級(ji);每(mei)個(ge)學(xue)生(sheng)在小學(xue)、初(chu)中、高(gao)中就(jiu)學(xue)期間(jian),各參(can)加一次研學(xue)旅行;每次小學(xue)1至2天、初中3至4天、高中5至6天(tian)。”
政府的大(da)力引導(dao),不僅讓研學(xue)旅行成為一個熱詞,更成為全社(she)會關注(zhu)的焦點。研(yan)學旅行納入教(jiao)育教(jiao)學計劃,就意味著研學(xue)旅(lv)行成為(wei)小學(xue)高年(nian)級直到高中學(xue)生的一門“必修(xiu)課”,“這是(shi)一個十(shi)分龐大的(de)數字,如(ru)果做好這塊業務將成為旅(lv)(lv)行社的一(yi)大(da)利潤增(zeng)長點。”在蚌埠旅(lv)(lv)游市(shi)場(chang)深耕多年的陳曉麗(li),以特有的職業敏感意識到(dao)商機的到(dao)來。“蚌埠(bu)市有那(nei)么多學校(xiao),又有(you)數十(shi)萬名(ming)中(zhong)小學生,即使(shi)每個學生的研學費用(yong)只有幾百元,就(jiu)是(shi)一(yi)個龐(pang)大(da)的數字(zi)。”
陳曉麗告訴記者,國(guo)家政策提出(chu)中小(xiao)學校可以自行組織,也可以委托有(you)資質(zhi)的(de)旅行社承辦,但實際上出于安全擔責、費用收(shou)取、是否營(ying)利等方面的(de)考(kao)慮,很少有學校愿意自主承辦研學旅行項目,而(er)選擇與機構合作成為主流方式。在(zai)研學旅行市場(chang)的競爭中,旅(lv)行社無(wu)疑(yi)占了天時地利人和(he)。研(yan)學旅(lv)行離不一個“游”字,景點、線路、地接等渠道資源都是現成的,只(zhi)需與學校建立(li)起良好(hao)的合(he)作(zuo)關(guan)系(xi),就會有源(yuan)源(yuan)不斷的客源(yuan)。于是學校成為各(ge)家旅行社開展客源(yuan)爭奪戰(zhan)的主戰(zhan)場。
蚌埠市有數十(shi)家旅行(xing)社,每家(jia)機構都各顯神通,集中(zhong)對掌握學生資源的各個中(zhong)小(xiao)學校進行“圍獵”,在并(bing)無行業標準衡量(liang)的情況下,各家旅行社首先要拼(pin)的就是“人脈”,“人脈”資源豐富的旅行社就可以獲得更大的市(shi)場蛋糕。除了公立中小學校(xiao)外(wai),同樣擁有(you)生源的校(xiao)外培訓機(ji)構也成為旅(lv)行(xing)社爭搶研學旅(lv)行(xing)市場的重要(yao)陣地。只是與公立(li)學校(xiao)稍(shao)有(you)不同的是,人(ren)脈(mo)已(yi)經不(bu)是最(zui)重要的因素,除服(fu)務外,安全保(bao)證(zheng)、利潤(run)分成比例成為調節市(shi)場的重要(yao)籌(chou)碼。換句話(hua)說(shuo),誰(shui)的分成比例高,我就跟誰合(he)作,此(ci)時校(xiao)外培訓機構(gou)通過研(yan)學旅行活動進一步(bu)挖(wa)掘生源的“附(fu)加(jia)值”。
◇由于研學旅行需要學校和家委會等多方審核,雖然費用會高一些,但帽不能大一尺,不然也很難通過。在總價無法上抬的情況下,許多旅行社就壓縮了學的方面的內容,以達到降低成本的目的,這是許多研學項目“只游不學”的根本原因
◇研學產品供給不足,是研學“變味”“走樣”的重要因素;我國研學旅行剛剛起步,研學旅行基地建設相對滯后,也是研學與旅行“兩張皮”的原因所在
“穿上(shang)漢服,集體拜了一下孔子像,然后擺拍了(le)幾張(zhang)照片,其(qi)余全是在各個景點游玩,說(shuo)是研學(xue)旅(lv)行其實與(yu)純旅(lv)游沒(mei)有差(cha)別。”說(shuo)起去年(nian)暑期(qi)某校(xiao)組(zu)織的研學(xue)旅(lv)行活動(dong),家長(chang)廖女士有些激(ji)動,“同樣的線路,旅行社報價只有460元,而研學旅行(xing)卻收了(le)730元(yuan),大(da)約(yue)多(duo)出60%,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直接跟旅(lv)行團走呢。”
只游不學,或者(zhe)在旅游項目上,稍(shao)(shao)稍(shao)(shao)加上一點(dian)“學”的元(yuan)素頓時就“身價倍增”的研學旅行項目隨處可見。去年某學校組織了一場徽文化研學旅行活動,三天時間(jian)每位(wei)學生收費800多元,而(er)同期旅行社的報價(jia)是(shi)380元,研(yan)學旅行(xing)價格整整比(bi)純旅游(you)的價格高出一倍多。而實際玩的線路(lu)相同,景點相同,甚(shen)至吃(chi)飯(fan)和住宿(su)標準也大體一樣(yang)。
為(wei)什么一貼上研學旅行的標簽,價格(ge)就會(hui)提(ti)高一大截呢?一位不(bu)愿透露姓名的業(ye)內人士道出(chu)了其中的“奧(ao)秘”。
相對(dui)于旅游來說,研學旅(lv)行的成本(ben)要(yao)高一(yi)些。蚌埠(bu)是一(yi)個游客輸出城(cheng)市,平時旅(lv)行社接單,其實就(jiu)是將客源輸送到目的地城市,這(zhe)樣只需(xu)要與當(dang)地的地接(jie)旅行社交接(jie)一下,剩下的(de)事情不用再操心,就可以賺到“人(ren)頭費”。而研學(xue)旅行項目,則(ze)是或多或少地加入一些研和學(xue)的元素(su),即便是象征性的(de),也(ye)要付出(chu)更多的成本,例如道具(ju)租賃、活動資料(liao),同時還要請導師講解(jie)。這(zhe)就(jiu)多(duo)出一些(xie)運(yun)作成本(ben)。當然這(zhe)些(xie)成本(ben)在費用(yong)占比中也不(bu)是太(tai)大。
增加的另一部分(fen)成本,在于帶(dai)隊老(lao)師的費用(yong)分攤上,與(yu)學校合作,旅行社(she)往(wang)往(wang)要給學校留出幾名隨行帶隊(dui)的名額,而這部(bu)分名額的(de)最(zui)終(zhong)買(mai)單者(zhe)是(shi)學(xue)生(sheng),需要學生進行分(fen)攤。
另外還有一項不為(wei)外人所(suo)知(zhi)的(de)成本,即公關成本或提成返點(dian)成本。和其他行(xing)業一樣,“人脈(mo)資源”也需要維護,如何維護?送禮、吃飯是“敲門磚”,“提成返點”才(cai)能將(jiang)關系維護得更牢靠。“這(zhe)些看不見的成本(ben)加進去,研學旅行(xing)費用(yong)高企就(jiu)不(bu)難(nan)理(li)解了。”
與學(xue)校(xiao)合(he)作開展研學(xue)旅行項目,需要學校領導班子審核,還(huan)需要家委會討論通(tong)過,雖說研學旅(lv)行費用會(hui)比純旅(lv)游項目高出(chu)一些,但(dan)帽不(bu)能大一尺(chi),不然也很難通過(guo)。在(zai)總(zong)價(jia)無法上抬的情(qing)況下,許多旅行(xing)社就(jiu)壓縮(suo)了學(xue)的方面的內(nei)容,以(yi)達到降低成本的(de)目的(de),這也(ye)是(shi)許(xu)多(duo)研學項目“只游不學”的根(gen)本原因。
在王聚龍看(kan)來(lai),研學產品供給不足,也是(shi)研學“變味”“走樣”的重要(yao)因(yin)素。研學旅行項目應是(shi)“再(zai)創(chuang)造”的過程,既不能簡單(dan)做(zuo)“加法”,也不(bu)能過度商業化。好的研學旅行項目,應當(dang)對當(dang)地風景、人文、地理、歷(li)史、習(xi)俗等資(zi)源進行高(gao)度(du)概括提(ti)煉,形成特色(se)鮮(xian)明(ming)的文化主題,這個主(zhu)題鏈接相關知識,引導學生(sheng)進一步研究(jiu)探索(suo),將課堂(tang)知識(shi)與(yu)研學(xue)路(lu)上所見所聞建(jian)立(li)一(yi)種聯(lian)系,這樣才能達到開闊眼(yan)界,激發(fa)學習興趣(qu)的(de)目的(de),而習慣于傳統(tong)旅(lv)游項目操作的旅(lv)行社(she)顯然(ran)不具(ju)備(bei)這種能力。再一方面,由于我國研學(xue)旅行剛剛起步,研學旅行基地建設(she)相對滯后(hou),也是(shi)研學與旅行“兩張皮”的原因所在(zai)。“成(cheng)立專家團(tuan)隊(dui),進行(xing)項目研發(fa),以文化為紐帶將(jiang)景(jing)觀資源串(chuan)聯融合,提供研學旅行產(chan)品(pin)是前提,在此(ci)基礎(chu)上,應(ying)抬高(gao)行業準入門檻,同時還應(ying)建立科學的(de)評價體(ti)系,唯有如此(ci),研學(xue)旅行才能真(zhen)正回歸實踐育(yu)人(ren)的初衷(zhong)。”王聚龍表示。